上游村现在可是富了！
以前村里的姑娘们总是往外跑，现在呢，外村的，甚至市里的姑娘们都往这儿涌，
一个个都是十八九，水灵灵的，
在新盖工业园的科技公司、仪器公司、皮鞋厂，各种厂里公司上着班。
当然，来上班的小伙子也不少，
可是，谁关注小伙子啊？！
伴随着工业园的崛起，和姑娘小伙的人来人往，
上游村的快餐店、理发店、美容按摩店、服装店、夜宵店、网吧……各种各样吆喝的赚钱的玩意儿也多了。
市里面竟然还拨款新盖了公共澡堂子和公共厕所。
澡堂子是男女分开的，厕所也是男女分开的，
新新崭崭光溜光溜的墙面，特别干净舒适。
公共澡堂子呢，由村里新划归的街道办事处管理，
男女澡堂各有两人排班，60岁以上6岁以下的村民免费洗澡，
其余人都得交上3块钱，全天候热水淋浴，这价钱不贵也不算低了。
公共厕所街道办事处不愿意管，一则每家每户本来都有厕所，没人会到这公共厕所来消费；二则工业园里的各公司各厂也有厕所，没有男女职工来消费。
街道办事处具体不管了，但提出一个方案：统一招标。谁出的价钱高，谁就买断公共厕所的使用权。
村里人一看这办事处都不愿意管，估计没啥挣头，招标之日，都不愿意掏钱买断。
没想，村里的哑巴单身汉竟然跳弹了出来，举了个牌子，上面写着天价“两千块”，
两千块？！
村里人和办事处的人都眼蒙了。
要知道这哑巴单身汉平时也没啥收入，就靠拾些瓶瓶罐罐纸碎垃圾换些零钱。
两千块，估计是他的所有积蓄了。
“哑巴，你可是把你娶媳妇的钱都搭进来了呀！要好好干！”
办事处主任代表村集体与哑巴签了公共卫生间的买断合同，还不忘叮嘱哑巴。
哑巴没法子言语，只是傻笑着，拿着合同就奔回了家。
当天下午，哑巴就提上小桶拿上抹布把公共厕所里里外外擦了一遍。
同时，在厕所挂上了牌子：男女厕所，可以混用。
年老者看着这些个字，连连摇头，嚷着“可以混用？这是个什么玩楞？”
少妇嫂子们倒是哈哈吵嚷着，一个个交头接耳的，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东家长西家短，工业园里的好些个小伙子一块骑车经过的时候，她们就不吵不闹了，倒是像处女一样安静。
只有工业园的女孩子们看见这些字，才真真的似乎没看见，脚上踩着清风，低头就走了。
哑巴不管不顾这些人，把公共厕所最边上的小格档也收拾妥当了，摆上了一些可以出售的东西。
妈呀，一看这出售的东西，大家才知道哑巴虽然哑，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。
他都卖些什么呀，厚的薄的大滚小滚的卫生纸、卫生巾，竟然还有男女那个时候用的套子。
哑巴到底要干啥啊？
有人以“有伤风化”的理由去街道办事处告状，
可街道办事处是按制度办事的地方，两千块钱将管理权授权给了哑巴，多余的事儿自然不能管，再说哑巴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呀。
白天没有一个人交钱上公共厕所。
晚上，哑巴继续守着。
半夜的时候，从工业园来了一对男女，很自觉地分别交了男女厕所的钱，男的进了男厕所，女的进了女厕所。
后来男的从厕所里出来了，女的迟迟没有出来，男的敲门，女的把门打开了，也把男的拉进了女厕所。
“反正他是哑巴，什么事情都不会说出去的。不过，你先去买卷纸吧，要不然怎么擦？……”
这一次，哑巴就又卖出去了一卷纸。
公共厕所白天还是没有什么生意。
但是渐渐地，晚上生意好了起来，或许万事开头难，开了头就不难吧。
男男女女都是成双成对的来，交上上厕所的钱，买上一卷纸，有时还会买上一盒套，也不会再装作只是单纯上厕所了，直接一对一对的进一个厕所……
这么几天下来，哑巴直接白天将厕所关了，晚上才开门。
村里人现在晚上都不敢出门了，一出门就会被打趣“去公共厕所？”
小孩子更是不能让出门，那厕所里传出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，岂不是污染了小孩子的耳朵和魂魄？
也不知道不聋只哑的单身汉哑巴是怎么捱过这一宿一宿的。
当然没有人知道，
哑巴买了个录音机，每晚都将厕所里发出来的声音录进机子，
白天他不出门，就在家里，模仿那些声音发声。
也没有人知道，
那些声音，当他闭上眼睛，就会让他想起小时候……
母亲和邻居家的男人在茅房里也发出这种声音，
然后父亲用火把点燃了茅房，也点燃了自己。
这个世界上，就只剩下了孤儿哑巴，和每一晚每一晚不消停的这些声音。
（版权声明：本文系有意思吧作者刘大妈原创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