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美最狼狈的我都存在于对你一厢情愿的爱恋中



 

我只是你熠熠生辉的生命里

一个平平无奇的神经病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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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上再也没有比「单恋」更甜蜜的惩罚了。

 

想起学生时代单恋的那个人,高高瘦瘦的,平时总是挂着羞赧的微笑沉默,符合所有青春期女孩儿的审美。无论什么场合眼神总是不自觉在人群中搜寻他,寻到了又不敢逗留,把他当一根旗杆或一张课桌一样略过,只是莫名其妙的甜蜜从心房壁分泌。

 

他还在,这个人还在这个星球上,真好。那时候的我想。

 


 

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,一场单恋,一个闪光的人,把这个世界在我心中的丑恶都抹干净了,让我觉得一切都好,万物皆好,除了他不属于我这一点以外,其他什么都好得不得了。

 

甚至他不属于我也没关系,我根本没有空也没有胆子考虑与之恋爱的种种,我只要成天担心「我差劲的演技是否被他识破」就足够烦恼了。

 

哎呀,烦恼,被知道了怎么办?

 

转念又烦恼,要是他永远不知道又怎么办?

 


 

以后的事我没空想,单细胞生物的单恋哪里有那么长远的打算。能够在小卖部遇到踢完球来买矿泉水的他就足够我高兴一整天,但是如果不凑巧我当时抱着一大堆垃圾零食,又立刻从狂喜跌入悔恨的深渊,反反复复,自己驾驶起了过山车。

 

感官变得太丰富了,想起刚刚自己丢废纸的垃圾箱他也曾在那里扔过可乐瓶,就觉得垃圾桶是连接我和他的信使。

 

可爱吧,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爱得过分,但事实上那时候一点不觉得自己可爱

 


 

岂止不可爱,那时候自卑淹没了我,我又胖又难看,声音也不好听,只会穿土土的T恤,头发也没有一点造型……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不仅不与他相称,甚至连有他在的这个世界我都配不上。明明世界因为他变得明亮起来了,为什么唯独我一个人在这压倒性的光明中显得暗淡无光?

 

想要得到他的渴望和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他的自卑将我挤压,我独自哭泣,又兀自嬉笑,狼狈不堪。我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会喜欢的人,何况他。

 

那场暗恋的结果无非是我熬不住酷刑松口告白,他委婉客气地安慰我,不说多话。

 


 

我哭了又哭,一个人演了一年多的舞台剧,由另一个上台只有两分钟的主演宣告落幕。眼泪洗刷了之前蒙蔽我双眼的耀眼光芒,这世界又显露出它本来面目可憎的样子。

 

我知道,我的病要好了。持续的高烧烧坏了我对自我还有世界的认知,可是我知道,我的病要好了。

 

后来我长大了,经过努力变好看了一些,也变得会打扮了一些,有了一份很多人羡慕的工作,总之看上去体面了许多。从朋友那里得知他读了个一般的大学,交了个一般的女友,作为一名普通的销售员逐渐发福,也不踢足球了,今年冬天他就要结婚了。

 


 

就如同经历了一场造神运动,我亲手把他供上神坛,最后又亲手砸毁庙宇。

 

现在想来那一年多光景如梦如幻,像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画,痛苦也好,甜蜜也好都变成了抽象的概念。我仍记得一些细节,偶尔也会突然回味起某一刻的感受,但那场骚动已经彻底平息,在我人生长河里被归纳为一颗色彩斑斓的鹅卵石。

 


 

最后想起余秀华《秋》:

「他还在那个灯火不熄的城市爱不同的人/受同样的温暖和伤害/朋友们说起他,我说都过去了/秋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也过去了/我还是每天打扫院子,想想他在人间/我打扫得很仔细」

 

而我,打扫卫生总是很仔细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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